第40章:秘密暴露
太子與妖僧 by 手倦拋書
2024-4-13 22:21
這壹年除夕,梁澄過得簡單而平淡,沒有金鐘玉磐饕餮珍饈,沒有百官慶賀繁文縟節,只有兩人對坐,壹桌素菜,不過這年夜飯雖然沒有壹絲葷腥,但卻做得精美可口色味俱佳,叫人唇齒留香。:樂:文:小說 3w.しwxs.com(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
唯壹的遺憾,大概就是少了美酒。
然而,無酒醉人人自醉,墻上的夜明珠散發著清雅的光輝,在壹念略顯淩厲的臉部輪廓上打上壹層霧化般的柔光,顯得對方深邃的眉眼,愈發繾綣,溫柔如水。
兩人壹邊吃著年夜飯,壹邊隨意地說著話,吃到七分飽時,梁澄擱下竹筷,問道:“師兄,以往除夕,妳是怎麽過的?”
壹念臉上露出壹絲懷念的神色,“師父在的時候,會叫我和他壹起守歲……”
言下之意,虛雲走了之後,他便年年壹人獨過,梁澄在壹念的眼中瞧出壹抹稍縱即逝的傷感,於是伸手握住對方的手掌,道:“以後便是我陪著師兄過年了。”
壹念回握梁澄,道:“那師弟呢?”
“宮中的除夕宴規矩甚多,不提也罷,”梁澄笑笑,想起遠在東都的胞弟,嘆道:“濟兒每年都會向我討紅包,今年只能托舅舅給他了,過了今晚,他便十歲了,時間過得真快。”
壹念眉心壹動,問道:“如今九皇子是唯壹的中宮嫡子,對他妳有何打算?”
梁澄微訝,沒想到壹念會問他這種問題,凝眉略作思忖,便直白道:“以他的身份,若是不能登頂,便只能跌落。”
壹念:“妳要幫他?”
梁澄淡淡壹笑,搖頭道:“我幫不了他什麽,權謀爭鬥,向來非我所能,做了十九年的太子,在這壹方面或許還不如濟兒,也就國師這壹份身份有點用處,來日他若需要我做些什麽,能幫的,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會幫。”
壹念不贊同道:“師弟不必妄自菲薄,自妳參政,做了不少利民之舉,陛下登基以來,天災頻發,妳親自監察賑災,發現戶部虧空,清查陳賬,冒天下之大不韙,勸服陛下查辦開國勛貴八族,糾察兩湖貪汙,雖然得罪不少世家大族,但是長江南北,政吏為之壹清,又親自督辦無定河工,廣開養濟院,撫養孤兒,安置殘兵老卒重事生產,不至於無所生計。”
“壹國儲君,若只知結黨營私,排除異己,不懂為社稷考,為民生計,即便最終坐上皇位,也不會是壹個好皇帝,歷朝歷代,多少國君只知權衡世家勢力以固統治,真正為民謀福祉的,又有幾人?”
被人這麽壹誇,梁澄反倒不好意思起來,其實他早已明白,明元帝壹開始就把他當做棄子,所以當他挑動世家利益之時,明元帝才會不加阻攔。
開國功勛八大族,到了如今,根深葉茂,關系龐雜,旁枝側脈,不乏國之蠹蟲,仗著太.祖遺恩,私吞戶銀,侵占良田,若是不清,只怕為禍社稷。
上壹世在被禁不久之前,他正擬草均田令,所為便是解決世家屯田之患,第壹步就是清丈全國田畝與人口,還來不及呈給明元帝,便遭軟禁,現在想來,當時朝中,除了伶仃幾個出身寒門的官員,再無人為他說話,不就是他眾叛親離遭人厭恨的最佳佐證?
梁澄想到這些,倒不是後悔當初所作所為,只是不禁反思道:“我以往只當壹國之君,只要為民謀利,便是好皇帝,現在想來,所謂明君,無壹不是既善於權謀心術,又精於施政治世,知人善用,斡旋世家,朝綱穩固,如此方能上下壹致,政令通行。”
“過去我所為,若是沒有陛下支持,在背後為我周旋,所出政令,只怕寸步難行,根本無法惠及百姓。”
這些話出自梁澄內心,卻不是為明元帝說話,只不過就事論事,還有壹點他沒說,為帝者,當真要心中無父無母,無妻無子,無人不是臣子,無事不可為,無人不可用,如此才能成大事。
當初,但凡他再聰明壹些,便應看透其中的曲折,在察覺到明元帝的心思後,就要韜光養晦,待到時機成熟,再狠下心來,先下手為強,等皇帝的位置坐穩了,再施展抱負不遲。
然而他註定做不到心堅似鐵,所以他敗得心服口服。
即便明元帝害他性命,他也不得不承認,對方的確不失為壹個好皇帝,勵精圖治,,壹步壹步借用寒門之手,分化世家力量,若非流年不順,天不予豐,大齊何愁不能中興?
梁澄不願再提這些,於是道:“今天是除夕,不說這些無趣的。”
話音剛落,整個人就被壹念卷入懷中,下巴也被人輕輕捏住擡起。
壹念露出壹個極為邪肆的笑容,鳳眼斜挑,唇角微勾,戲謔道:“不錯,良辰美景,**苦短,談什麽朝廷俗務,我們還是做些有趣的事如何?”
梁澄近距離看著壹念完美的五官做出這樣勾.人的神情,心頭壹陣亂跳,默念“□□,空即是色”,在壹念的舌頭伸進他的嘴裏後,卻什麽都給忘了。身體秘密被發現的過程在微博。壹聲悶哼響起,壹念終於停住動作,壹動不動地趴在梁澄身上。
梁澄壹聲大氣都不敢喘,渾身僵直地躺在壹念身.下,對方的手掌並未離開,他深怕自己壹個妄動,對方的指尖就會碰到他辛辛苦苦掩藏了十幾年的秘密。
洞中壹派死寂,只余二人依舊無法平靜下來的呼吸,壹念忽然壹個翻身,躺在梁澄身側,壹手擡起,捂住雙眼。
見此梁澄自然猜出發生了什麽,他咽了口氣,起身將衣襟收攏,看向壹念,努力鎮定道:“師兄,可是魔心又發作了?”
壹念松開眼,壹雙黑幽幽的眼眸出現在梁澄面前,並沒有壹絲入魔的痕跡,梁澄頓時滿臉不解,“師兄,那妳為何……”
壹念側身,以肘抵床,撐額笑道:“師弟,師兄為妳療毒半月,吸收妳體內的寒氣,怎會隨隨便便就魔心失控呢?”
梁澄瞠目,壹時無語,壹念輕笑壹聲,起身傾向梁澄,壓低聲音道:“真正能叫師兄失控的,不是魔心,而是師弟妳啊。”
“……”梁澄憤憤,雙手抵在榻上,往後壹移,道:“那妳就好好清修壹番,別再靠近我!”
壹念卻不讓他逃避,伸手撈住梁澄的後腰,直勾勾地註視著梁澄的雙眼,將方才差點探向梁澄股.間的手伸到對方面前,“師弟妳總愛口是心非,妳瞧,妳敢說妳沒有感覺?”
梁澄想到方才那股熱意,不由看向壹念的手指,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,目露驚恐。
壹念覺得梁澄的反應有些奇怪,順勢看向自己的手指,結果亦是露出驚愕不解的神情。
只見壹念原本白皙的指腹,此刻竟沾著壹抹鮮紅!
仿佛壹道閃電劃過腦中,梁澄想到某種可能性,頓時倒吸壹口冷氣,運足十成力氣,將壹念狠狠推開,狼狽翻下床榻。
素色被衾上,壹小抹紅色立時無所遁形,大咧咧地暴露在兩人視線之中,梁澄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壹抹刺目的鮮紅,整張臉都白了,就連嘴唇,也失了顏色。
壹念伸手就要撫向被面上的血跡,手腕被梁澄壹手抓住,他擡眼盯向梁澄,緩緩開口道:“師弟,妳受傷了?”
尾調上揚,可見壹念自己也不相信這種說法。
梁澄深吸壹口氣,正要開口,忽然渾身又是壹僵,只因他方才腹部隨著呼吸壹緊壹松,便有壹道暖流湧了出來,順著腿.根,緩緩流下。
若說剛才梁澄迷迷糊糊之中未能察覺到這份異樣,此刻他卻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,有什麽東西,滑過某處開口,流了出來。
仿佛壹條細蛇,沿著大.腿,慢慢爬過,梁澄頓時汗毛直立,就差跳腳了。
而壹念的視線,此刻卻壹瞬不瞬地盯著地下,梁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只見腳踝內側,出現壹道血痕,血流落到腳下,聚成小小壹滴。
梁澄後退壹步,忽然轉身就跑,壹念原本壹動不動地坐在榻上,在梁澄轉身的壹瞬,猶如兔起鶻落,將某人撈進懷裏,壓到榻上,把這人的全部掙紮鎮壓下來……
……
“師弟……”壹念的聲音幽幽響起,“原來妳是陰陽之人。”
梁澄在壹念拔開他的雙.腿後,便絕望地閉上雙眼,緊緊咬住嘴唇,不再發出任何壹聲,直到那處被人觸碰,才無法忍受地反抗起來,聽到壹念的話,頓時渾身泄力,攤在榻上。
“……”良久,梁澄終於開口,啞聲道:“沒錯……我是、我是陰陽人……”
隱忍的聲音裏無法控制地出現了壹絲顫音,這壹絲絕望的顫抖,像是壹盆冷水,兜頭澆在壹念頭上,眼中的血霧忽然退得幹幹凈凈,恢復壹片清明。
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,翻身將人摟進懷裏,溫柔地撫摸著懷中人的後背,嘴裏輕聲安撫道:“別怕,師弟別怕。”
梁澄原本僵直的脊背,在壹念的撫摸下,發出輕輕的顫抖,卻依舊不敢放松。
壹念察覺到,於是又開始不斷地親吻梁澄的額頭與眼睛,道:“無論師弟是什麽人,師兄的心意永遠都不會改變,師弟,妳別怕……”
梁澄在他的安撫下,漸漸不再顫抖,他回手緊緊摟住壹念的腰背,將臉埋進對方的頸窩裏,默默無言。
上壹世,他與孟留君壹道暗查河工之事,不甚落入洪水之中,還被毒蛇咬傷,孟留君為他吸去毒.素,未防他受寒,褪去衣物時便發現了他身上的秘密,正要為他穿上以作不知時,梁澄卻正好醒來。
那時他並未像現在這般驚恐失態,心中第壹個反應就是想著如何滅口,雖然後來念在對方救他壹命,梁澄並未狠下手來。
這回如此方寸大亂,豈不就是因為太過在意?
所謂“人從愛欲生憂,從憂生怖,若離於愛,何憂何怖”,說的就是梁澄此刻的心情。
他死死地抓住壹念背後的衣裳,十指仿佛深深嵌入對方的皮肉之中,壹念仿若不覺,壹下壹下,輕輕地吻著梁澄,許久,梁澄終於不再沈默。
“師兄……當真不介意?”
壹念雙手捧住梁澄的臉頰,凝視著對方的雙眼,反問道:“若是今日換做我,師弟可願不離不棄?”
梁澄壹怔,是啊,如果這般情境與師兄互換,他可會因此嫌惡對方?如果哪天師兄殘了廢了,他難道就會離開對方?
梁澄心中豁然開朗,多日來擠壓在心頭的陰影忽然散去,仿佛撥雲見月,壹片清清朗朗,他從壹念懷中擡起頭來,入目便是壹念深深的凝視。
他何其有幸,此生能得如此真心。